第2章 家族传承

贾政这一次真的是恨铁不成钢，动了真火，把贾珠打得很重。

好在贾家是行伍出身，近些年虽然已经弃武从文，脱离军伍，但是两代荣国公传下来的御赐棒疮药，还有一些。

自然是毫不吝惜地都用在了贾珠的身上。

除了外涂的药膏，内服的汤药，用得也都是顶级名贵药材，效果杠杠的。

换了药膏喝下汤药之后，贾珠只觉得背上、屁股、腿上凉丝丝的，又有些痒。

凉是因为药膏，痒是因为伤口在愈合。

贾珠没有正经学过医，但是在网上冲浪的时候，什么知识都了解过一点。

现在身上虽然又痛又痒，但是为了尽快养好伤，只能咬牙忍耐。

李纨看到初春的天气里，贾珠的额头上竟然冒出了汗珠，猜到他是疼得狠了，才会这样，心疼的不行。

一旁侍立的素心、碧月等人，也都急得团团转。

素眉、素卉虽然已经被贾珠收了房，有过肌肤之亲，但是在李纨面前，却不敢造次。

李纨当着众人的面，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，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表示，坐在床边，亲自用手帕为贾珠擦拭汗水。

还是碧雨快人快语，开口说道，“大爷，你要是实在疼得厉害，就喊出来吧，这样强忍着，对身体也不好。”

贾珠歪着头，看着围着床边的莺莺燕燕，脸上都带着真挚的关切，赏心悦目的同时又大感快意，感觉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。

挤出一个笑脸，说道，“你们不用担心，我不疼。”

“怎么可能不疼！”刚刚为他换药，看到他的伤势的素心，小声嘟囔道。

贾珠正要说什么，忽听到外边传来响动，一个小丫头在门外喊道，“老太太、太太、大太太来了！”

李纨闻听，连忙站起身。

碧月、碧雨上前搀扶着她，向外迎接。

素心、素眉、素卉三人，也都动起来，查看房间中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，趁着贾母、王夫人、邢夫人进来之前，赶紧收拾齐整。

虽忙不乱，悄无声息。

让贾珠能够听到门外的声音。

“你现在是双身子，不用这么急匆匆迎出来。”说话的是一个老妇人，听话音是贾母。

“老二家的，纨儿现在身体沉重，又要照顾珠儿，早晚定省就先给她免了吧。”

“老太太说的是，今天早上我还和她说呢，让她这段时日先把定省免了，好好照顾自己，也照顾好珠儿，她是个实性子，怎么都不答应，说太医说了，早晚走动走动，对她的身体有好处。”王夫人说道。

“我知道纨儿是个实性子，但是你尽孝的时间还长着呢，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，现在珠儿要你们照顾，你要是累坏了可不成。”贾母说道。

说着话，众人已经走进屋内。

贾珠看到贾母、王夫人、邢夫人进来，挣扎着想要直起身来见礼，牵动了伤口，疼得龇牙咧嘴。

贾母见状，连忙摆手道，“你快不要动！老实趴着！”

快步走到床边，揭开贾珠后背上披着的汗衫，看到他后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痕，心中痛惜，顿足哭喊道，“老二这个孽障，这是在往死里打，是想要老婆子我的命呀！”

王夫人、邢夫人见贾母落泪，也都跟着擦拭眼角。

刚刚被李纨赶去休息的素云，得知贾母、王夫人、邢夫人等人来看贾珠，连忙过来服侍，识机把一个锦墩搬到床头，让贾母坐下。

贾珠的手被贾母握着，稍稍用力，让贾母感受到他的活力，笑着说道，“老太太，孙儿这次受罚，是真的做错了事，不怪父亲。”

贾母瞪眼说道，“你不要维护他！要是因为这点小事，就这么下死手，那老大和老二早就被你爷爷打死了！

“而且，这件事也不全怨珠儿你，你也是个实性子，从小没有经过市面上的事儿，才被那些狐朋狗友勾搭坏了，你和我说说带你去那些地方的都是哪个府上的小子，老婆子我要亲自登门问罪！”

贾珠说道，“老太太，孙儿已经学到了教训，今后再也不会做那些孟浪之事了，老太太你也不要生气，免得气坏了身体。”

听到贾珠这样说，贾母的脸上阴转多云，拍着他的手说道，“我就说珠儿是个好孩子，你既然这样说，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，谁都不许再提了！

“珠儿你接下来就好好养身体，养好了身体再认真备考，在秋天的乡试上一举夺魁，让老二看看，他这个做儿子的不如老子，但是他儿子却比老子强！”

贾母这番话，彻底扫清屋内的阴云，大家都陪着她笑起来。

贾母又问了贾珠感觉如何，特意问了昨晚守夜的素云两句，知道他的伤情没有加重的迹象，才彻底放下心来。

贾母见多识广，刚嫁进荣国府的时候，初代荣国公贾源还在军中厮杀，二代荣国公贾代善早年也屡次征战沙场，负伤是常有的事儿，贾母见得多了。

贾珠身上的伤势，看着触目惊心，实际上都只是皮外伤，没有伤及筋骨。

同样的伤势，要是放在贾源、贾代善身上，可能只会对行动有些影响，根本不用卧床。

贾珠之所以连这样的伤势都没顶住，一命呜呼，主要是从小锦衣玉食，从来没有吃过苦，身体不免孱弱了一些。

现在既然能中气十足的与贾母对话，说明已经没有大碍，只需要慢慢养着就行了。

贾母便起身说道，“珠儿既然伤势无碍，咱们就都走吧，屋子里这么多人，闹哄哄的，对他伤势恢复也不好。”

贾珠笑着说道，“等孙儿过几年能够下床了，再去给老太太请安。”

贾母点头说道，“好好好，你好好养伤，快点好，今后就好好读书，中不中的都无所谓，咱们这样的家庭，不在乎这些。

“你也是快做父亲的人了，今后要以身作则，给你的孩子当个好榜样，不要学你父亲，自己没学好，只会把气往儿子身上撒！”

贾珠无法起身，仍然是李纨，替他送贾母、王夫人、邢夫人出去。

王夫人在把贾母送回去之后，又转身回来，问了贾珠几句话，又叮嘱了李纨几句，才放心离开。

等到午后时分，正趴在床上，朦朦胧胧，似睡非睡的贾珠，又听到门外传来动静。

睁开眼睛，看到素心从外边进来，身后跟着几个小萝卜头。

素心上前禀报道，“二小姐、宝二爷、三小姐、史大小姐放了学，和四小姐一起来看大爷。”

贾珠点头，定睛看去，先看到一个小胖子，衣着华贵自不必说，最显眼的是脖子上挂的项圈下，缀着一块美玉。

贾珠自己都是借尸还魂，穿越而来，自然对红楼世界的仙佛传说，深信不疑，看到通灵宝玉，眼神不禁闪烁起来。

好在《红楼梦》文本有言，通灵宝玉只是红楼世界的旁观者，不会主动显灵干涉故事走向。

在贾珠这个穿越者面前，也没有显出灵异。

让贾珠稍感安心。

贾宝玉对贾珠这个哥哥，似乎比较畏惧，走进里屋，缩头缩脑的不敢上前。

倒是跟着他后面的四个女孩，越步上前。

贾珠一一看去，只见已经九岁的贾迎春，身量最高；同为五岁的贾探春、史湘云，面相稚嫩；年纪最小的贾惜春，进屋的时候还被奶娘抱着，进屋之后才被放下来。

四个女孩走到床前，齐声脆生生的向贾珠见礼，“见过大哥哥！”

贾珠含笑点头回应。

年纪最大的贾迎春，性格懦弱，见礼之后，悄然退到后边。

年纪最小的贾惜春，还不太懂事，懵懵懂懂的瞪着眼睛。

贾探春的性格要活跃一些。

但还是没有史湘云活泼，只见她走到床边，闻到贾珠身上散发出来的药膏味道，开口问道，“大哥哥，你好些了吗？”

史湘云虽然是史家的大小姐，但因为襁褓之中，便父母双亡，从小就被贾母接到身边，在荣国府和贾迎春、贾宝玉、贾探春、贾惜春等人一起长大，关系亲近。

贾珠的年纪，要比他们大十几岁，几乎算是两代人，平常对他们也多有关护，很有做大哥的样子。

闻言笑着回道，“我好多了，多谢史大妹妹的关心。”

贾探春在一旁说道，“我们也都关心大哥哥呢。”

贾珠笑着说道，“也谢谢二妹妹、三妹妹、四妹妹的关心。”

贾宝玉在后面，看到贾珠对几个姐妹笑意盎然，心里多了些底气，挤到前面说道，“我也很关心大哥！”

贾珠抬起手，向贾宝玉招了招。

贾宝玉不明所以，但还是凑到贾珠跟前。

贾珠在他的胖脸上捏了一把，脸上似笑非笑道，“我也谢谢你的关心，我也很关心你......的课业，今天在家塾学的是什么？”

贾宝玉脸颊被捏，不敢乱动，听到贾珠问话，脸色更苦，讷讷无言。

贾探春和史湘云见他吃瘪，都掩嘴失笑。

贾珠抬眼对几个妹妹说道，“你们去和你们大嫂子说话去吧，我在这里考教一下宝玉的学问。”

李纨身为荣国府的大奶奶，本来就有帮助贾母、王夫人一起教养几个妹妹的职责。

李纨的性格，也比较招妹妹们喜欢，贾迎春几人闻言，便告辞出屋，去找李纨去了。

留下一脸苦相的贾宝玉，被贾珠耳提面命。

贾政就像贾母说的那样，根本就不懂教养儿子的方式，只是教条地奉行“棍棒之下出孝子”的陋习，对贾珠、贾宝玉、贾环三个儿子，从来没有好脸色。

贾珠十四岁考中秀才，贾宝玉虽然不喜欢读四书五经，但是在诗词歌赋上却颇有天赋，贾环虽然在《红楼梦》中，形象不佳，实际上也不是不学无术之辈，后来和贾宝玉、贾兰一起作《中秋诗》，虽然诗稿遗失了，但是从贾政、贾赦的评价，可以看出来，贾环也是有一定的学识才干的。

如果换成一个教子有方的父亲，贾珠、贾宝玉、贾环三兄弟，不说都被培养成才，至少能够撑起家业门楣。

贾宝玉因为有贾母、王夫人宠溺，贾政不好管教，贾珠这个做大哥的，却不能再让他放任自流！

趁着他现在才六岁，还有培养的潜力，贾珠准备在他身上多费些心思。

不说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帮手，至少不能给自己拖后腿。

贾环同样如此。

贾环身为贾政的庶子，在荣国府不受待见，王夫人有两个嫡子，对这个庶子就放任不管了，交给了他的生母赵姨娘教养。

赵姨娘整个荣国府最粗俗的人，贾环放在她身边养，能养出什么好来？

只能是贾珠能者多劳了。

贾宝玉被贾珠拘在身边考教学问，贾母、王夫人不见他的人，命人来找，得知此事，不仅没有帮他解围，反而大感安慰。

像荣国府这样的大家族，虎死不倒架，根基深厚，哪怕是皇帝，也不能无端加罪！

败亡一般都是从内部开始了，是他们自己作死。

二代荣国公贾代善亡故之后，荣国府因为在新帝继位的事情上站队错误受到牵连，如今的家势已经大不如前，但是在大顺王朝，仍然是排在前面的大贵族。

只要家族内部不内讧，每一代都有能支撑家业的能人，延绵百世，与国同契，不是问题。

目前支撑荣国府家业的第三代，贾赦承袭爵位，贾政继承爵产，上面还有一个超品国公夫人贾母坐镇，闹不出大乱子。

现在就看已经成长起来的第四代，成色如何了。

宁国府那边，已经是第四代的贾珍继承家业。

荣国府这边，二房嫡长子贾珠，学业有成，已经婚配，即将生子，按照传统，可以一步一步接管家业了。

《红楼梦》文本中，荣国府这边，是长房的贾琏、王熙凤夫妻，因为王熙凤是王夫人内侄女的缘故，在贾珠早亡，李纨守寡的情况下，帮着王夫人管理府务。

现在，贾珠没有死，哪怕王熙凤仍然会嫁给贾琏，也轮不到她来管理荣国府的大事小情了。

李纨在嫁到荣国府之后，实际上已经按照规矩，在给王夫人早晚定省的同时，开始学着接管荣国府家务。

王夫人虽然不想这个时候交权，但是她的上面，还有贾母坐镇。

像这样事关家族传承的大事，由不得王夫人做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