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章：刁难

“这有何难，也是理所应当，他们不肯替亲侄偿这债务，自然也没脸再觊觎这房产！”种德稼点头道。

说着，命人拿来笔墨纸砚，亲自动手写下凭据，这祖屋包括之内的一切陈设用具俱归令氏所有，其它人不得违了此据，与其争执。

写毕，着一个伶俐的小后生拿给阿大阿二签字画押。

盏茶工夫，小后生便又捧着二人签字画押后的凭据跑回来。种德稼拿过来，递于令氏观瞧，问她：“三良家的请看，以为如何？”

令氏接过凭据，折好放进袖里，施礼谢过。

种德稼又安抚阿水娘几句，命众人散去，方才离开。

令氏和种婆上前搀起阿水娘来，将她撮弄到里屋，连称得罪。

阿水娘翻倒在地，又要跪拜令氏。

令氏忙扶她起来，施礼下去，轻笑道：“他婶子，莫要如此，这事原也是欺心，倒是便宜了奴家，只卖弄了一个好名声，若说起来，奴家该谢你才是。”

“啊呀，你们两个就不要对拜了，街里街坊这些年谁还不知道谁，当时三爷和小主母忙的时节，你不也帮着看过小朵么！小朵跟你，可比跟她亲祖母都亲，如今小主母帮你们母子渡个难关，也是应该。”种婆上前来拆开她们俩个，笑道。

令氏便又问起阿水去了哪里。

阿水娘笑着回道：“让他先去百里外的他大姨娘那儿呆几天去，昨晚上三更天便动身走了，这厢怕已经到了，不必担忧，说好半月之后再回来。”

令氏这才放心，阿水娘因说起酿酒的事来，将出一张破旧的方子硬是要塞给令氏。

令氏万死不收，正色道：“他婶子，千万不要如此，我施此计并非要谋夺你家秘方，只是看你们母子生活艰辛想帮把手就是了。”

阿水娘见她说的诚恳，老泪纵横，直把秘方收好，又流起泪来。

种婆上前安慰，说些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之类的话，这才将她安抚住。

且说小朵与种张氏去种承志家收兔毛，讲好三十五文一斤。

种承志将出家里存的满满两三袋子兔毛，种张氏欲要上前挑捡，他却不许，扬言要收就照袋全收，要不就不卖。

“买啥东西不得先瞧瞧成色？承志，你这就不对了吧？”种张氏道。

“要买就买，不买拉倒，还要上山割兔草。没工夫应承你们，这东西又不愁卖。”种承志乜斜着不大的小眼睛蛮横的回道。

种张氏瞧瞧小朵，让她拿个主意。

小朵急着应贾老板的约，再想想村里除了他家，再没有谁家有这许多兔子，就是去别处收，未必能收够数。

与种张氏一商量，一老一少便应了种承志的话，连袋全收。

种承志拿出自己家的杆称来，将三袋子兔毛称了一遍，一共是二斤三两有余。

“大家乡里乡亲，零头我就不要了，只给二斤三两的钱便可。”种承志收钱时又豪气起来。

种张氏把过三袋子兔毛手里惦一惦，摇头瘪嘴：“这点东西有二斤多？别不是你的秤做了手脚吧？”

“婶子，这话怎说！要买便买不买拉倒，明儿我自拿到城里贩卖，不止卖这价钱不是。”种承志一把托过袋子去，高声嚷道。

“祖母，如今现等这兔毛救急，莫要挑剔了，有这次教训，小朵再次再不犯如此大错。”小朵劝住种张氏，数好钱付于他，祖孙两人搬着兔毛回家。

走到半路，只见种有礼笑嘻嘻的迎面而来，见有小朵，老远便叫小仙女儿。

“你个傻子，又有什么好东西交于我家朵儿？”

种张氏见他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，便开言笑道。

“我去你家，你娘说你要兔毛，我就回家收了一包交给你，什么值钱东西，你要这个干嘛？”种有礼将怀里的包裹硬塞给小朵，好奇的问他。

小朵朝他翻个白眼，叹气：“成天价除了玩，你能不能花点心思做点正事，哪怕一丁点也好，昨儿我们进城贾老板的话敢是都忘到脑袋后了？”

“贾老板？哪个贾老板？”种有礼摸着后脑勺，委屈巴巴的问。

“朵啊，你跟他计较这个干啥，他要记得住，种员外对街坊还不那么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呐！”种张氏对小朵笑道。

小朵撅起嘴：“有礼不傻，就是贪玩，若说他病那时节，也有七岁了，就算自那时候再不长，七岁也不少了，什么事都懂。”

“对，小仙女，我什么事都懂。”种有礼见说他，认真的回道。

“好，好，种少爷什么都懂。”种张氏圆个场，揪过包裹打开来看那兔毛，油光锃亮的，却都是上好的腹毛和背毛！

“可真正是我的大救星，我原以为你养兔子只是养着玩儿的，不曾想，你还知道出息些利息呢。”小朵跟着笑道。

“我娘说，万物不可废，都有利息，出息好了都是钱，平素不念书的时候，便让我收兔毛，种菜，我还会拿藤条编箩筐呢。”种有礼见小朵夸他，越来得了意，大笑道。

“种家那日子啊，过的可都是夫人！这种员外真是祖坟上冒青烟，娶了这么个好夫人。”种张氏不由感叹道。

三人说着话，拖着兔毛便也回了家。

令氏正在院子里绣帕子，见他们进门，放下手中活计，过来瞧看兔毛。

听说这兔毛有二斤多时，不由一笑，摇头道：“这个承志，怪道村里人都说他小气刁钻，果真如此，连个孩子老人也欺负。也怪奴家，忙着阿水家的事，不曾与你们一起过去看觑。”

“至奴，你这话什么意思？是说这兔毛不够称？”种张氏问道。

说话间，种婆自屋里拿出杆称来，过来称一称，果然是不够称，连二斤都勉勉强强！

“我回去找他去！”种张氏气红了脸，脸红脖子粗的过去扛起袋子要走。

令氏忙拦住她，笑道：“婆婆息怒，时候不早了，朵儿与贾老板约定今天把兔毛送过去，如今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，先把这单生意做完，这些事日后总有找补回来的机会。”

种张氏听令氏如此说，不甘心的叹口气，去树阴下坐了，骨碌着嘴儿生闷气。

令氏无暇顾她，命种公出去雇辆驴车儿，随小朵一起把兔毛赶紧送到城里去。

须臾工夫，种公赶着驴车过来，将兔毛全搬上了车，午饭也不及吃，便要急着赶路。

种婆忙撮了几个饼子并些腌菜叫他们爷俩带着。

种有礼也嚷嚷着跟着去，令氏好一顿才将他哄住。

忙乱约半个时辰，爷俩方才上路。

一路上紧赶慢赶，终算在日头西落之前进了城来到贾明店前。

贾明因店里没生意，正撮张躺椅在店门口，躺着闭目养神，心中烦闷只是无处诉说。

直到小朵上前来，唤一声贾老板。

贾明张眼一瞧，是她，乐了，起身，整整衣衫，手里的扇子轻轻敲敲小朵的脑袋，笑道：“好个小丫头子！果真不食言，说今儿送到，真个今儿就把兔毛送过来了？”

“可不是，既然答应了贾老板，就要说到做到。”小朵拍着胸脯笑道。

“好，好，好样的！进店去说。”贾明笑着与种公一起将兔毛搬进店里，又命伙计赶紧拿家伙来过称。

贾明趁此工夫，却将包裹打开，瞧那兔毛，不禁喝一声彩：“好成色毛！如此毛色不止这价钱，我可是占你这丫头便宜了。”

“不都是这般，这三袋却都一般，是统毛，没有挑拣。”小朵忙指着收来的那三袋子毛回道。

贾明哈哈大笑一声：“你这丫头是个实诚人，偏巧我也是个棒槌，大家傻到一处，指不定这生意就红火了。”

正说着，伙计搬来了杆称和几个自家的袋子，将这兔毛掏腾出来，好过称。

掏腾到最后一袋子，伙计手伸进袋子里，没拿出来，却是噗嗤一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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