潮湿难受的雾气让本就有些浑浊的空气变得更加窒息。
一条看起来像是从灾难片里挖出来的公路上，车流纹丝不动。
当顾清寒回过神时，他已经坐在了一辆出租车的副驾驶座上。
排除那股让人窒息的沉闷感，空气里还有仿佛屠杀后浓郁血腥的气味，这些让人不适的味道传入了他的鼻中，让他感到恶心。
他的视线首先停在了车窗上，但是透过那一板模糊的玻璃，他看到的景象如同被打了马赛克那样，浑浊不清。只能依稀的看到扭曲的怪影在车窗外掠过，也不知道是别什么东西。
起码不像是人。
“你好啊，另一个宇宙网的代表。”大约两秒后，一个男人慵懒的声音忽从后方的座位那传来。
“谁？”顾清寒心里几乎同时发出了疑问。
“啊，以你的世界观来看，我和路西法他们一样，是存在于漫画中的虚假人物吧。”那人回道，“我们所有人不都是被另一群人想象出来的，不是吗？”
顾清寒显然并不想从这句颇有玄学的话中寻找线索，而是直接问他问出了一个更有目的性的问题：“你就是琦玉？”
看到这，你可能会问的，漫画里琦玉的形象不就是一个秃头男人吗，只要顾清寒回个头的功夫不就可以看到了。
但——在他问出这一问题的时候，顾清寒便已经尝试扭头的动作，试图看清那人的模样。
可是，在下一秒他就发现了异常，他的身体像是被修改了设定那样，连基本都转身动作都无法达到，下巴以下的器官根本不听使唤；他最多只能转动眼球活动自己的五官，而这些并不能让他看到身后那人。
“‘这个问题很重要吗？”而在他身后，琦玉则是用很疑惑的语气反问道，“在你看来，琦玉这个代言词就是绝对强大，无论谁都无法打败的一个神对吧？可是，如果摒弃掉你对我的所有认知，你觉得琦玉又会是神吗？”
“行了别耍嘴皮子了。”顾清寒不耐烦道：“你这家伙的战斗力根本就是不可计量的，超三都打不过你。”
“啊……那也是以前的我而已，或者说是你以为的琦玉而已。”此刻，琦玉的回答算是有些欠揍了：“不信的话，你回头看看啊？”
“你这家伙可真…”顾清寒依旧下意识的做出了扭头动作，结果这一次，他成功了。
随后，在看清后座那人的面容时，他的表情也跟着僵硬了。
“你什么时候有头发了？！”
“呵……”琦玉闻言，却是无视了他眼中的悚意，笑了起来：“不好意思了，我要是以前那种状态这片宇宙还会是这幅样子嘛？”
这话，让顾清寒只觉得头顶发凉。
生理上的凉。
“你……这……我……”显然，眼下他被这种普通人状态的琦玉惊得不能再惊。
但琦玉可没给他多少震惊的时间，而率先说道：“小子，如果有一天，你知道你所处的整个世界，整个星球，乃至这一切发生的事情，都是被人设定好的，你会怎么想呢？”
顾清寒脱口答道：“喂，眼下你早就知道自己是漫画人物了吗，那你说这种话还有啥意义？”
琦玉注视着他，沉默了一会后说道：“我说的，是你。”
顾清寒长叹一声：“啊——你的意思是，我也是和你们一样，是被人创造出来的动漫人物？或者连载漫画里的主角？”
“准确来说，可能只是一本小说。”琦玉纠正道。
“你不觉得这种话很无聊吗？话说这里是哪，类似比利的异空间嘛？还是里世界？”顾清寒用略显无趣的口气回道，“首先呢，我是被scp-3999这个王八蛋派来帮助你们的，其次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我过来。”
他停了一会，语气变得哀怨道：“真的很没意思啊…”
“所以说，你根本不信我说的话，自己只是一本小说中的角色。”琦玉接道。
顾清寒回道：“并不是信不信，而是我为什么要信，为什么要信一个本就是漫画人物的话，来反驳自己在现实的存在呢？”
“你知道嘛，当我们在这聊天的时候，那些在你看来是虚幻的人物此刻正为了保护这块破烂的星球流血。那个嘴臭你的路西法他曾经有几亿个地狱随从，但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。而fate系列里的所有英灵都死得只剩下阿尔托莉雅一个人，这些在你看来嗤之以鼻的家伙们，为了一个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而被随意收走性命，不只是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和虚构人物，而是已经失去了一切。”
“可能在你来看，这些家伙们一点都不重要，甚至有些刺头，有些不可理喻，可是创造出来我们的人，是你们。”
说到这儿，琦玉将视线望向车窗外，接着说道：“换句话来说，这一次的场景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选择而已。他埋了这么多的局，只是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，你做的事情会不会让他满意而已，他不需要你拯救全世界，也不想要你变成那些俗套的人物，他想让你破格，成为具有自己思维的一个角色。”
“他？”顾清寒嗤笑一声，“所以你的意思是，我真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，可怜的二维生物？”
“那些所谓的拯救这个位面只是他圆不下去的一个慌而已。”琦玉接道，“他控制不住了，就把选择权丢给了作为主角的你。”
“我听不懂，也不想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。”顾清寒道，“事到如今，我已经跟厌倦了，你在这和我废话那么多，到底是要告诉我拯救你们的方法，还是单纯的和我扯皮？”
“根本不存在任何拯救的方法，当你来到这个位面的时候，我们之前所付出所失去的一切就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。”琦玉揉了揉头发，语气又变成了那股慵懒的样子。“你来到这，只是他对这一次场景的一个收尾而已。”
顾清寒骤然厉声道：“所以你他妈的到底想要说什…”
“你是选择接受自己是一本小说的人物这一现实，还是选择忽略呢？”琦玉打断了他的话，言道，“你放心，无论你怎么选择，这一次场景都会结束的，有关我们的结局也不用你去承担，你只要做出选择就好了。”
“就现在嘛？”顾清寒问道。
“如果你准备好的话，那就现在吧。”
就在琦玉说完最后两个字时，突然，还没等顾清寒做出反应，一股猛烈的眩晕感便伴随着而来，使他失去了意识。
……
白茫的空间内，在顾清寒恢复意识后，已经有人在其中了。
在他的面前，有一个正在电脑前上忙碌的人影——一个瘦削，浑身漆黑的人影。
“那么，来选择吧。”在他看清那人影后，脑海中便传来了一道无法分辨音色的声音。
“选择黑色按钮，那么你就会彻底脱离书中的设定，变成可以打破第三面墙的存在，而你所在的这本书的作者也会因此失去存在。你会取代他，成为执笔人的存在，你可以继续在这一本书中存活，但你将会成为神。”
话音刚落，在顾清寒身前便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按钮。
“选择白色的按钮，一切都会继续下去，这次场景还是会结束，而你也会继续参加下一个场景，没有人会知道你做的决定，只会理所应当的认为你通过了这次场景。而你，还依旧是一本书里的角色。”
如顾清寒想的那样，另一个白色的按钮也出现在他面前。
“所以，无论我选哪个，这种无聊的游戏就可以结束了是吧？”。
“当然。”那声音回答道。
“呵…”此时，顾清寒的面色却是变得愈发阴冷，“那可…真有趣啊。”